三玟鱼冷冻仓库

*一个段子!




王后喜好跳舞,举国上下素来就有尚舞的风气。王后要举办舞会的消息一传出宫就像插了翅膀飞遍全国,全国的人都欢呼雀跃想要参与这场盛会。
宫里的侍女小心避开城堡里乱窜的小鬼,踹开脚边的一个脑袋,胆战心惊的收拾宫室,明亮的能反光的首饰,巧克力的糕点和草莓色的糖果,还有盈着露水的鲜花,城堡像是一个甜蜜的迷宫,穿着舞鞋的小姐们随处一晃就沦陷在一辈子都难见一次的幸福光景里。
而且呀——不知哪家的小姐碎碎念着,城堡里流窜的鬼魂凑近了听——听说王子殿下也来了呀!
这不可能。另一个姑娘嘻嘻笑着往嘴里塞了一把糖。王后不允许小王子参加舞会,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先前的小姐便垮了脸,絮絮叨叨着传闻中小王子的英姿飒爽,拿一边儿糖豆堆的壁灯泄愤。
“要是能见上一面就好啦——!”
她感叹着,身边便是一阵风过。
这风奇的不得了,像是月下兽,掠起一阵阴影,本就支离破碎的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珠玉之声,仿佛是在为什么送行。
要说这风前被黑斗篷裹着的人,那可不就是两位姑娘叨着的小王子!舜听着对他的议论头也不抬一下,心脏剧烈跳动像是要脱出胸膛。他拐过最后一个弯,从城堡的回旋阶梯一跃而下,擦着门缝溜进了舞会大厅。
两位姑娘在细碎的月光下只看到一袭黑衣逶迤在地,就如衣下不曾有人。
小王子是不被允许参加舞会的,因为他的舞跳的不好,王后总是笑着说他这样是要给人看笑话的,但他对这场盛会的好奇之心,却从不曾断绝。守房门的侍女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待在空屋,走廊的侍从没有他的脚力,天时地利人和,他笃定他就该来参加这场舞会。
他把头上的金冠拿下悄悄放置在门边的桌角,盯着舞池里旋转的人眼神发亮。
星似的灯光流泻而下,舞厅里的交谈声被乐声笼罩,他忍不住踏出去一步。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
但这第二次却不如第一次巧妙。舜放置王冠的,不想不是桌子,而是个蜷着的小鬼的脑袋!等他从舞池中脱身出来,门边早就空无一物。
小王子的王冠丢了,他搜遍全城堡,从走廊壁灯上打瞌睡的鬼魂一直问到大厅肖像里的先人,没有一只鬼承认拿了他的王冠。
“请问你有看见我的王冠吗?”
“请问你拿了我的王冠吗?”
……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面对城堡的最后一只鬼魂,小王子终于克制不住愤怒的语调,仰着头,树枝上的鬼只看见一双潭水般寒光凛冽的眼,怔怔的点了点头,从树上摔给他一个包袱,很失落的走了。
那鬼长得顺眼,修竹也抵不上的身姿,眼里是湖面春澜,只是瘦了些。舜对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很有些在意,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偷东西的贼联系在一起,打开包袱一看,顿时傻眼了。
包袱里哪里有什么王冠,不过是一朵枯黑的干花。
第二日偷王冠的窃贼在城堡外被抓住了,舜接了金冠,脑子里却都是那天手心里一下就被风吹的四散的花。他想起来他是谁了。
他第一次去舞会时看到的、吸引他第二次违反命令去舞会的人。他们跳过一支舞。那人和舜一样,是被人流牵着引着进了舞池的,手足无措下很自然的拉起了对方的手。舜跳男步,那人却不会女步,觑着旁人勉勉强强磕磕绊绊挨完了一首曲子,两人都是身心俱疲,一起到花园里散心。舜就是那时给了他那束花。
不过之后舜就没再见过他,四下里都找不到这么个人,这才第二次闯进了舞会,不想他却是英年早逝。
舜摘了满满一捧的花去给他赔罪。
那鬼呆呆的,眼睛一下亮起来,笑着从树枝上跳下来,砸在那堆花上。舜一愣之下松了手,花落了一地,他的怀里却还是空的。鬼没有重量,漂浮在一地迤逦的花上,面上是一点恶作剧的笑意,嘴里却客客气气的:“多谢殿下。”
他告诉他他的名字,他叫尽远。
这是舜最后一次和他交谈。之后也曾远远的见过一面,尽远眉目疏朗的冲他点点头,跟着鬼差走向天边的黄泉路。
一直听闻不愿投胎流落于世的鬼是最无处可去最孤独的,也听说若是这无可依靠的鬼有了能让他视为归处的人,也就有了根,可以重上轮回路的。
原来是真的。
舜没有通天之能,却渡了一只鬼,不知能不能算做功德一件,记在司命簿上,等他投胎时得个恩德,让他和那鬼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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